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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賠禮道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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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一大早,喬仁澤和喬太太收拾了,喬仁澤頭上白布纏得更多,喬太太也不抹粉黃著一張臉,馬車滿載了各式禮品往白水村而來,出了城門行不多遠,看到喬安頭頂香爐三步一叩,墨硯在旁陪著直抹眼淚,路人皆停下側目觀瞧,有好事者過來打聽所為何事,喬安閉口不言,只認認真真走三步,放下香爐,磕個頭,然後再三步再放下香爐再磕個頭。

喬太太心疼得擰在了一起,緊捂了胸口眼淚刷刷直流,哭著大罵麥穗,“也不知怎麽迷住了平安,為了她命都不要了,這六十多裏過去,還能有命在嗎?”喬仁澤也心疼不已,閉了雙眼一言不發,喬太太罵一會兒麥穗又罵喬仁澤,“原來都好好的,自從那妾來了,家中怪事層出不窮,過些日子請福聚寺住持方丈來作法,去去妖氣。”

喬仁澤瞪她一眼,“罵了這個罵那個,浣花湯誰吩咐的?還不是你?”喬太太手朝他額頭上白布抓撓過來,“怪我?不是你說的,別讓那妾懷上,你口是心非,聽到她懷上後一臉喜色,好在不是,不管是對付麥穗還是對付那妾,我都是為了我兒子,為了這個家,我有什麽錯?有什麽錯?你呢?你納妾為的什麽?都是為了自己?老不要臉的東西,麥守義怎麽不把你頭打爛了,以解我心頭之恨?”

喬仁澤知道和她糾纏不清,扒拉開她手坐了了馬車另一角,喬太太又哭起來,一行哭一行說,“辛辛苦苦大半輩子,到頭來誰都能欺負到我頭上,那妾,那何氏,還有這麥家,我還得去他們家求情,還有你這個老匹夫盼著我死,棺材都做好了,別以為我不知道。”說著話又一把揪住喬仁澤胡子,這次下了狠手,揪下好幾根來,喬仁澤疼得齜牙咧嘴,一把將她掀翻在馬車上,喬太太久病虛弱,趴在車板上半天沒爬起來,就地打滾撒起潑來。

又鬧騰一會兒,力竭了方消停,眼看到了白水村,喬仁澤一把揪起她來,“行了,趕緊收拾收拾,今日來幹什麽的,我看你是老糊塗了,如今越發潑婦一般。”喬太太氣得不行,拍打著車壁喊,“王大,王大,掉頭回去,這白水村,我不去了。”喬仁澤喝道,“喬安還在路上呢。”喬太太一楞,又哭起來。

眼看就到麥家,喬仁澤有意哄她,提及戚傳貴書信,喬太太直了眼睛,不大一會兒變了臉,說一聲阿彌陀佛,埋怨道,“傳貴也是的,成親前怎麽不說?若那會兒說了豈不是皆大歡喜?他是不是有意試探我們?”喬仁澤點頭,“也許,傳貴這個人心眼子多,就說他年輕的時候,十四歲就做了捕快,十六歲做了捕頭,小小年紀恩威並施,比他年紀大的,都不敢不聽他的,旁人羨慕不已,他卻不滿足,離了昌都前去投軍,十六年後衣錦還鄉,再過幾年說不定就是一二品大員,若是再封了爵,那可就是本朝新貴。”

喬太太點頭說是,又埋怨道,“你也是跟他結義的兄弟,怎麽不認平安為義子,單單認麥穗?日後這麥穗還惹不得了。”喬仁澤嘆口氣,“平安拼了命一般,就算傳貴不認義女,我們也惹不得了,話說回來,鳳嬌啊,日後別因雅萍跟我置氣了,我們才是夫妻。”

夫妻二人一個頭裹白布一個一臉病容,灰頭土臉來到麥家,喬仁澤知道麥母心軟,堆起笑臉從院門擠了進去,進門喊聲守義老弟,麥守義從堂屋出來,喝一聲滾出去,喬仁澤臉上堆出更多笑容,“守義老弟啊,打也打了罵也罵了,再打再罵我們還是兄弟,還是親家,守義老弟啊,你家中殷實,沒嘗過忍饑挨餓的滋味,我卻是從小缺吃少穿,有一年鬧饑荒,我死老鼠肉都吃過,看見屍首兩眼都冒光,是以我……”

喬仁澤抹了抹眼淚,“是以我一心鉆在錢眼裏,這些年家中再富裕,總覺得不夠,守義啊,我就喬安這一個兒子,指著他光耀門楣的,因著貪念忘了兄弟情義,又惹不起傳貴,勉強讓兩個孩子成了親,心中一直盤算著拆散了,好讓喬安再找高門之女。如今我知道錯了,我是一時豬油蒙了心,麥穗是個好孩子,這些日子當家有模有樣,我早就後悔當初的想法了,我有了佳兒佳婦,夫覆何求呢?誰知道,糊塗的老婆子想出了浣花湯這樣的主意。”

喬仁澤為了打動麥守義,半真半假一番話,自己都十分感動,說著說著抹著眼角唏噓不已,本以為會打動麥守義,不想他冷冰冰說道,“喬仁澤,你們打哪兒來回哪兒去,日後我們兩家再無瓜葛。你放心,我不會告訴傳貴,傳貴不會為難你。”喬仁澤老臉一紅,“守義這話說得……”麥守義轉身撇下他自回了屋中。

喬仁澤橫一眼喬太太,意思是該你了,喬太太忙一把攥住麥母的手,滿臉真摯說道,“親家母,我今日是賠禮道歉來的。”麥母瞧見她想起女兒受的委屈,一把掙開她手,喬太太死死攥住她衣袖,“親家母,都是我糊塗,其實我病著這些日子,麥穗當家,我對麥穗十分滿意,心中已慢慢喜歡上了,不過喬仁澤這個老不要臉的,一大把年紀納了小妾,為了平安,我得防著她有孕,為了遮掩,全家人都在喝那湯,想著麥穗年紀還小,過兩年也不遲。“

麥母聽她提到浣花湯,用力扒開她手,“不管為了什麽,想出這樣缺德昧心的主意,合該天打五雷轟,你也有三個女兒,竟也不為女兒們積點德。”喬太太也是個豁出去的,身子一出溜跪了下去,揪住麥母衣裙下擺,“親家母,千錯萬錯是我的錯,日後再不會了,親家母就諒解我這一回。”麥母咬牙道,“愛跪你就跪著。”推開她進屋拿出一尊菩薩像,往她面前一擺,“就你的惡行,在菩薩面前悔罪吧。”

喬仁澤看著跪在地上的喬太太,難不成,我也跪下去?可也太失身份了,正猶豫的時候,麥守義出了屋門,“傳貴的信我也收到了,我不欲讓麥穗做他的義女,你們也不用打這樣的歪主意。”

喬太太聞聽站了起來,竟然有這樣的傻子,這樣的好事竟然不要,又想到還在路上三步一跪的喬安,身子一顫又跪了下去,哀戚說道“親家親家母,我兒平安,為了求得原諒,從昌都縣府三步一叩首前來白水村,此刻在路上受盡煎熬,說不定未到白水村,小命就沒了。”

麥父麥母心中驚訝,這孩子,竟想出這樣的主意來,麥母更是心疼女婿,再瞧這老兩口,更加惱恨,指著他們道,“喬安受的罪,也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無德的父母。”又對麥守義道,“守義,他們做的這些事,就該告訴傳貴,省得有人打著戚將軍義兄的名頭,出去坑人,還有傳貴既有意認麥穗為義女,我們就痛快答應,女兒日後有了護身符,一些勢利小人再不敢欺負她。”

喬仁澤心中許多主意滾過,和喬太太交換幾次眼神,一來心疼喬安,二來懾於戚傳貴,打掉牙吞肚子裏,也一頭跪倒在喬太太身旁。

在麥家院子裏跪了很久,麥父麥母只當沒這兩個人,麥母餵雞麥清收雞蛋王大睡覺秀禾在廚房做飯,只不見麥穗和飛卿。麥守義在屋中給戚傳貴回信,喬仁澤隔窗瞧見他寫信,心中又是一急,若是他一氣之下真寫了呢?誰知道那戚傳貴會幹出什麽?要不,我使出殺手鐧來?

此時麥穗和飛卿從河邊洗衣服歸來,麥穗瞧著跪倒在地的公婆,站在院門外發楞,喬太太大病未愈,馬車上一通哭鬧,對麥父麥母陪盡了笑臉,心中又憂心喬安,四月午時的太陽直曬在頭頂,就覺頭暈眼花,咚一聲倒在地上,麥穗忙進來攙扶,對麥守義道,“爹,不管怎樣,公爹一直待我不錯,別讓人在咱們家有個好歹。”

王大伸著懶腰從屋中出來,將喬湘金所言告知,麥穗看向喬仁澤,喬仁澤一張老臉通紅,張口想要說話,麥穗擺擺手,“不用辯解。”盯著他恨恨想到,你這樣玩兒陰的,更可惡,日後就讓你夾在一妻一妾中,不得安寧。

喚一聲秀禾,秀禾過來給喬太太灌幾口水,喬太太醒過來一把攥住麥穗的手,“麥穗,平安正在路上頭頂香爐三步一叩首,這樣大的太陽,非得沒命不可。”說完又暈死過去。

麥穗心中一急,往院門外跑去,麥守義厲聲喝道,“今日走了,就別再回來。”麥穗咬牙站著,想著路上的喬安,心急如焚,你說一切交給你讓我等著,你就想了這樣的蠢笨主意?已經在院門外跪了一夜,如今再折騰六十裏路,人還不得垮了嗎?喬仁澤突然道,“守義,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木清泉的事嗎?我倒是有些線索。”

飛卿正往晾衣繩上曬衣服,聽到這話手中衣裳掉落在地,直直看向喬仁澤,麥守義半信半疑,也盯著喬仁澤,喬仁澤一笑,“守義啊,你讓麥穗跟我們回去,我就告訴你,我們日後不會虧待麥穗一分。”麥守義點點頭,“你說。”飛卿眼淚落了下來,“麥叔父,我已察知蛛絲馬跡,無需委屈麥穗,讓他得逞。”喬仁澤一聲笑,“蛛絲馬跡?此事巧上加巧,我當日在醉仙樓偶爾聽到,我若不說,你們一輩子也查不到。”麥守義喝道,“你說就是。”

“好。”喬仁澤伸出三根手指,“第一,我們兩家的事不要告訴傳貴;第二,答應麥穗給傳貴做義女;第三,麥穗跟我們回家。”麥守義點頭,“我答應你。”飛卿在旁冷冷說帶,“若戚將軍知道你有意隱瞞木清泉之事,你會如何?”

喬仁澤縮一縮脖子朝飛卿看了過來,指著她道,“你,你不是……”飛卿喝一聲住口,麥守義擰眉道,“喬仁澤,你有屁快放。”喬仁澤站起身進了堂屋,飛卿跟了進去,麥守義喚一聲麥清,“倒茶來。”

麥清答應著,就聽院門吱嘎一聲響,一回頭,麥穗已奪門而出,王大追了出來,“小的為大奶奶駕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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